冯屹，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现任中汽数据有限公司总经理，曾任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试验所副所长、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标准所所长。

《汽车专家述评》2021年12月刊以“新能源汽车退役动力电池回收助力‘碳中和’”为主题，邀请中汽咨询委委员和行业著名专家以及有实战经验的优秀企业专家进行撰稿，分为“顶层设计与政策导向”、“先进技术工艺”、“创新商业模式”三大板块，对动力电池回收利用产业发展进行全方位、多层次的研究和探讨。非常荣幸邀请到为“顶层设计与政策导向”板块撰稿，系统梳理了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的政策体系、回收利用产业发展格局以及推动我国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建议，对电池回收利用产业助力新能源汽车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以期对行业的发展提供指导。以下为全文内容：

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助力新能源汽车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

冯屹

中汽数据有限公司 总经理

2020年9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向国际社会郑重承诺“中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近日，党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和《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构建贯穿碳达峰、碳中和两个阶段的顶层设计，对推进碳达峰工作作出总体部署，提出能源绿色低碳转型行动、节能降碳增效行动、交通运输绿色低碳行动、循环经济助力降碳行动等十大行动。

做好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对于促进汽车产业全面绿色低碳转型，降低交通领域碳排放，提高能源、资源循环利用效率，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具有重要意义。当前，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高速发展，截至2021年10月底，累计销售808万辆，装配动力蓄电池总电量达374GWh（折合重量约329万吨），共消耗金属锂4万吨、钴4.3万吨、镍10.6万吨、锰6.8万吨。随着新能源汽车的迭代更新，动力蓄电池开始逐步进入批量化退役阶段，通过对退役动力蓄电池的梯次利用，可进一步挖掘残余价值，通过再生利用可提取贵金属原材料，将有效缓解我国锂、钴等资源对外依赖程度。

一、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的“四梁八柱”

近年来，工业和信息化部高度重视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工作，会同有关部门加快构建管理制度体系，推动回收利用体系建设。特别是在无国外经验借鉴的前提下，研究制定了包括《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暂行办法》《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溯源管理暂行规定》《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服务网点建设和运营指南》等适合我国国情的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的“四梁八柱”政策体系，率先建立全球首个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溯源平台，实现全生命周期管理，为全球提供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的“中国方案”。

（一）管理制度体系基本建立。2018年2月，工业和信息化等七部门联合印发《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暂行办法》，作为我国第一部专门针对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的管理文件，明确了各相关主体责任，建立了以汽车生产企业为主的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此后，发布实施了《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服务网点建设和运营指南》，明确回收体系规范建设要求；修订发布《新能源汽车废旧动力蓄电池综合利用行业规范条件（2019年本）》及公告管理办法，适应行业新形势，强化环保、安全等要求，细化梯次及再生利用相关规定。今年，工业和信息化部会同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等部门联合印发《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梯次利用管理办法》，进一步明确、细化了梯次利用企业和梯次产品的管理要求，提出梯次利用企业应履行生产者责任，落实溯源管理，承担保障梯次产品质量及产品报废后回收的义务，同时提出建立梯次产品自愿性认证制度。经过5年的研究摸索，我国形成了以上述政策为核心的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制度体系，对于我国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产业发展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二）溯源监管全面实施。为推动产业链上下游相关主体落实管理要求，工业和信息化部于2018年实施《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溯源管理暂行规定》，要求对电池实行统一编码，为每一个电池赋予了“身份证”，并明确相关主体溯源信息上传要求，同时开发上线“新能源汽车国家监测与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溯源综合管理平台”（简称“国家平台”），以编码为信息载体，建立动力蓄电池全生命周期物质流向监测体系。此外，进一步强化各地方的属地监管责任，建立本地区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动态监测报告制度，强化废旧动力蓄电池来源、流向等信息的监管，构建了动力蓄电池来源可查、去向可追、节点可控的机制。

（三）多层次标准体系初步形成。为引导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行业规范、有序发展，各有关部门、机构加快相关标准研制。国家标准层面，发布了“编码规则”“规格尺寸”“包装运输”“余能检测”“拆卸要求”“拆解规范”“材料回收”“梯次利用要求”“梯次产品标识”“放电规范”10项国家推荐性标准；行业标准层面，发布了“储能用梯次电池系统”“再退役条件”“污染控制”等10余项行业标准；团体标准层面，发布了“储能用梯次电池”等近20余项团体标准，建立以国家标准为主体、行业和团体标准为补充的多层次标准体系，为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产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实支撑。

二、我国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产业发展格局

在各部门、各地区及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共同努力下，目前全国性动力蓄电池回收网络已基本建立，梯次和再生利用产业形成一定规模，初步构建了市场主导、多方参与、创新引领、融合发展的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体系。

（一）多元化回收网络逐步加密。170余家汽车生产和梯次利用企业已在全国31省市、326个地级行政区建设回收服务网点10000余个，其中，合作共建网点约占25%，正逐渐成为网点建设的重要模式。同时，以格林美、中远海运等为代表的综合利用、仓储物流企业也积极参与网点建设；中汽数据有限公司联合产业链上下游相关企业主体探索建立“共建共享”回收服务体系，形成线上线下结合的新型回收模式。

（二）梯次利用水平快速提高。梯次利用作为新兴领域发展较快，以比亚迪、蓝谷智慧等为代表的梯次利用骨干企业已在基站备电、储能及低速车领域开展大量实践应用，初步实现梯次产品的商业化运营。目前，中国铁塔公司在通信基站使用梯次电池以替代铅酸电池；比亚迪联合伊藤忠商事开拓日本梯次储能市场。

（三）再生利用总体处于国际先进水平。目前再生利用行业主要采用湿法冶金工艺，格林美、华友等是主要的再生利用骨干企业，其锂、钴、镍等金属回收率可达92%、98%、98%。同时，贵州中伟、中科院过程所等突破了带电破碎、短流程提取有价元素等技术并部分实现产业化，进一步推动动力蓄电池再生利用降本增效。国内领军企业加快“走出去”步伐，如华友联手浦项制铁公司布局韩国再生利用市场，格林美与韩国ECOPRO就动力蓄电池综合利用达成技术输出。

三、推动我国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建议

我国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工作取得了积极成效，但目前退役电池数量总体较少，回收利用产业仍处于发展初期。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动力蓄电池“退役潮”，建议从以下四个方面完善：

（一）增强制度约束力，加强现场监督检查。国家层面，建议尽快制定出台《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管理办法》部门规章，加大源头管控与末端治理，完善激励与惩处措施，推动相关主体切实履行责任。地方层面，建议各有关主管部门加强联动执法，加大对企业的检查及督导力度，及时向社会公布企业履责情况。

（二）大力推动技术创新，持续提升技术水平。建议国家及各地方主管部门进一步加大科研支持力度，重点支持退役动力蓄电池残值状态评估、快速无损检测、分选重组、精细化、智能化拆解、高效异构兼容利用、短流程再生元素提取、隔膜、电解液高效回收等关键技术及装备攻关，支持产业化技术推广应用，持续提升行业技术水平。

（三）加大激励政策支持，促进产业高质量发展。建议国家通过财税、专项等资金，加大磷酸铁锂等低值动力蓄电池再生利用支持力度，提高低值动力蓄电池再生利用经济性，激发市场内生动力。同时，加大对梯次和再生利用骨干企业的培育力度，促进优势资源向领军企业倾斜，提升产业集中度。鼓励梯次产品租赁等模式推广，降低动力蓄电池物权分散程度，提高退役电池回收效率。

（四）加强宣传引导，营造良好舆论氛围。建议在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试点工作基础上，总结典型经验，重点围绕回收体系建设、梯次利用、再生利用等领域，遴选一批技术经济性高、行业带动效果强、资源环境友好的回收利用示范项目，加大市场化推广力度。充分发挥行业机构、协会组织的支撑作用，加强社会宣传，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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